,躲在山上的岩石后或洞穴里,朝山下滚石头,放冷枪,气焰十分嚣张。解放军和县大队朝山上猛烈扫射,可无济于事,反被土匪打死打伤了十几名战士。
水上飙那张被战争硝烟熏黑的脸板结起来了。最初听蔡如廉介绍情况,得知制造了惨案的土匪竟是龙老大时,他感到了莫大的震惊,而作为龙老大的押寨夫人,山娥无疑也在为虎作伥。他继而怀疑,龙老大是和国民党军的残部相勾结了,不然他何以要与新生的人民政权作对?水上飙拼命回忆二十三年前他被龙老大蒙面送下老鹰寨的情形,但他没有办法确定那条秘密通道的出口在哪个方向,倒是记起了龙老大对他说的那句话:“就算你们共产党得了天下,我们也不想沾你的光,只要你不带兵来剿灭我们,就算烧了高香了。”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在二十三年后得到应验。龙老大成了屠杀革命干部的罪魁祸首,他当然要带兵剿灭他。但是硬打硬拼显然不是办法,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,看来只能想另外的办法了。水上飙苦苦思索,当山娥的面影从遥远的岁月里隐约显露出来时,他有了一个设想。
水上飙立即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。他先陈述了自己与匪首龙老大的押寨夫人的关系,接着托出他的计划:他上山劝降,部队则在山下伺机进攻。干部们沉默了,他们为团长有这样的巧遇感到惊奇,继而又为他的安危担忧。蔡如廉也不赞成这样做:“水团长,这太冒险了,龙老大残忍得很,何况你和他那押寨夫人也只是养父和养女的关系,说变脸就变脸的。”水上飙说:“没有更好的办法了,否则会有更多的牺牲。大家放心,我会相机行事。”
翌日上午,没带武器的水上飙沿着南岸的纤道慢慢走近老鹰寨。营长带着部队隐藏在四周,枪口指着山上土匪可能出现的石缝与洞穴。蔡如廉则与几名熟悉地形的县大队战士埋伏在北岸,用望远镜观测水上飙的行踪,以期在土匪劫持他时找到那条上山的暗道。资江涨了水,除了喧哗的水浪声,峡谷里显得很安宁。一张木排从浑黄的江水上漂下来,排头一个打赤膊的年轻排古佬唱着排歌,若无其事地从这个暗藏杀机的地方经过。熟悉而悠远的排歌使水上飙心思一下子回到漂泊江湖的岁月里去。突然一声枪响,将他从遐思中震醒。子弹击打在他头左侧的岩石上,碎石屑溅落下来,打得头生疼。他仰头望望峻峭的山峰,大声喊道:“别开枪!我是龙老大的岳老子!我要见龙老大!”
枪声没有再响,山上一片岑寂。
水上飙又扯开粗嗓喊:“我是龙老大岳老子水上飙!我没带武器,我要上山见龙老大!”
半山腰里传来一声凶恶的吼叫:“你想活命就莫搞鬼!往前走!”
水上飙就往前走。前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去路。
半山里又有土匪在吆喝:“走到那大石头后面去!”
水上飙就绕到了那块岩石后面。这时身后簌簌一阵响,几个土匪猛扑过来擒住他,蒙住他的双眼,将他拖进了一个隐蔽的石窟。黑暗之中,一片阴凉的气息向他袭来。他恍如被拖进了一个时光隧道,被推搡着走向二十三年前……当他停下来,除去蒙眼布后,发现他已站在二十三年前养过伤的山洞里,强烈的日光和资江的喧响正从那个宽敞的洞口涌进来。
水上飙站了好一阵,眼睛才逐渐适应。他一眼认出,那个冷眼相向满脸络腮胡的人正是龙老大。龙老大额头多了一条疤,整个相貌因此也显得更为暴戾不驯。而站在龙老大旁边那个面目苍老的女人,水上飙花了很大劲才辨出她是山娥,除了那双含泪的眼睛,她脸上已没有他所熟悉的东西了。
山娥轻声唤了一句:“爹一!”
水上飙舔舔嘴唇,没有作声。
“你看,他不答应你,他已经不认你这个女儿了!”龙老大拨一下山娥,瘸着一条伤腿走近水上飙,“你还记得我那年送你走时说的话吗?想不到共产党果真得了天下,你也果真带了人马来剿灭我们了!你说,你要上山来见我干什么?”
水上飙厉声说:“龙老大,你也是穷人出身,如今是人民政府了,你为何帮国民党的忙,杀害我们的同志?!”
“我从来不帮哪个党,我只帮自己的忙!”龙老大指指他那条打绷带的腿,“共产党朝我开枪,我当然也要拿共产党开刀,有仇不报非君子!”
水上飙瞪眼道:“那是因为你抢我们的财物,首先打死了我们的人!”
龙老大冷笑道:“算了吧,就是我不抢东西不先开枪,你们能饶过我们?你们不是在搞什么‘清匪反霸’么?管你是这个党还是那个党,官就是官,匪就是匪,历来势不两立,有哪个朝代不剿匪的?土匪就是土匪,不抢东西我们怎么过日子?”
水上飙说:“龙老大,我劝你认清局势,如今是劳动人民掌权,再也不容许你为非作歹了。我们的部队已将老鹰寨围困,你若负隅顽抗,决没有好下场!”
龙老大说:“我不顽抗,更没好下场!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,你们能饶过我?”
水上飙说:“只要你现在放下武器,向解放军投降,我们可以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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